第744章
第744章
萧疏隐手里还握着罗香缘替谢若微生下私生子，也算是谢家长孙大消息，不曾泄露。
不过，他不说倒也是有些原因的。
一来是罗香缘让他保密。
二来则是谢若微如今与他在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情，何必让他有后顾之忧，增加烦恼。
若是真的不成，好歹给谢家留了一条血脉，也算是对谢若微有个交代。
当然，这些话在谢若微听来，就像是他在无能狂怒的警告。
谢若微也不欲惹恼萧疏隐，只轻轻扬唇，眉开眼笑道：“好好好，我啊，可不敢惹咱们萧侯爷。”
“我来呢，是想问问，姜映梨失踪，你真的不着急？要不要我帮你忙？”他调整了下坐姿。
“你会这般好心？”萧疏隐冷笑一声。
“我们如今好歹是一条船上的蚱蜢，我帮你，不是应该的吗？再说，”谢若微转了转眸子，“你才刚入京，又功绩赫赫的，多少人都盯着你，查人这种小事，你做得太惹眼了。”
“我呢，正好最近有一桩案子要办，与船舶司也有些干系，正好出入也方便。你欠我个人情，我替你找到心上人如何？”
闻言，萧疏隐斜睨着他，眼神冷厉，“谢若微，姜映梨好歹算是你弟妹，你寻她的下落，本是理所当然，如今倒是想一举两得，还要问本侯要个人情，未免太过贪婪了！”
“再说，”他嗤笑道：“姜映梨又不是我安襄侯府的女主人，若她真是，莫说是一个，便是欠你谢若微十个百个，我亦是绝无二话。”
谢若微一怔，别过脸，摸了摸鼻尖，“好好好，这次是我错了，我不该来跟你讨人情。”
“我只是想说，上次就见面，这样的事，你竟都与我提都不提一句，未免太不把我当盟友了。”
“行军打仗，斡旋盘算，我是不如你，但这等寻人之事，却是胜过你百倍的。既是盟友，又何必这般拒我？”
萧疏隐闻言，挑了挑眉，脸色有些莫名，“她非我夫人，乃是你弟妹，不该是你来寻我帮忙么？”
谢若微一愣，就听他继续道：“谢若微，前头劝我的，不是你么？”
谢若微挠了挠脸颊，抬头看他，迟疑道：“我听说陛下有意为你赐婚，你给拒绝了？”
他还以为萧疏隐心中还……
萧疏隐老神在在，淡淡道：“你我如今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，难道还要去再造个软肋？”
谢若微一噎，讷讷道：“……你说得也有理。”
他揉了揉脑袋，“成吧，这样的话，我以后不提就是。刚好，我今儿个来呢，也是给你说一桩喜事。”
“阿隽以后就是我家排行第四的孩子了，以后你是见了他，对他客气些。还有，那姜映梨就是我的四弟妹了！”
说到这，他神色有些恍惚，“这么说，以后说不得我谢家头一个孩子还是得他两生出来的呢！”
毕竟，他们谢家一堆里，除却他妹妹出嫁了，他们几个男的竟是半点成亲的迹象都没有。
闻言，萧疏隐端着茶盏的手一顿，又若无其事地饮了一口，淡淡道：“……这也说不准。”
谢若微觉得莫名其妙，觑了他一眼，“反正呢，你放开了心性也好。你萧侯爷红颜知己满京都，最是不缺姑娘喜欢。”
“据说我那姑父和姑姑都对你颇为满意，想把我那表妹嫁给你。”
讲到此，他神色有些古怪，“你对昭昭那种好像并不中意吧？”
萧疏隐挑了挑眉，“……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！”
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些琐碎婆妈的事？”
谢若微摇了摇头，“当然不是。我最近得了一桩差事，听说雷州出了一桩命案，是知府上下全没了。”
“此事还牵扯到赈灾之物的发放，据说那雷州知府是贪墨了银钱，被下属发现，遣了人上京弹劾，那知府自知难逃死罪，就带着全家上吊自杀了。”
“只是，人是死了，但那些被贪墨的赃款，却是不翼而飞了。”
顿了顿，他叹气道，“如今朝廷战事吃紧，银钱自也是紧张的，这事捅到陛下跟前了，陛下勒令我必须尽快破案，追回赃款，以调去北边作为军资。”
闻言，萧疏隐抬手摸了摸下巴，慢慢道：“你觉得是自尽？”
谢若微古怪一笑，“你觉得呢？”
萧疏隐与他对视一眼，不答反道，“钦州也有一起类似的案件。”
“哦？”谢若微抬头，惊诧望来。
就听萧疏隐缓缓开口道：“钦州同知满门被灭，就连其亲眷都没逃过一劫，对外却说他是惹了劫匪，被其给灭门了。”
“但据他逃出生天的妻子口述，并非如此，应当是另有隐情的。”
谢若微微讶，上上下下打量着他，“人在你手里？”
“是。”萧疏隐没有否认。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谢若微可不觉得他这般好心。
萧疏隐扯了扯唇角，没有应承。
谢若微继续道：“近来街上似乎有人在传播些前朝禁书，你也多加注意点，我看这京都是要乱一乱了。”
“乱了方才好摸鱼嘛！”萧疏隐不以为然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俱是轻轻一笑。
这时，门口传来响动，然后就见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推门而入。
沈桑榆端着托盘，上面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茶。
谢若微本来正要说话，猛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，一时不由愣住。
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，半晌才惊愕地发现这不就是在沈家看到的那个乡野丫头吗？
现在沈桑榆换了一身淡紫色的锦裙，发髻也梳得整整齐齐，簪着一副精致的簪子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气度，哪还有半分乡下黄毛丫头的样子！
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般！
“大哥，娘让我送一些夜宵来。”沈桑榆一板一眼地说道，动作轻盈的将托盘放在桌面上，“听说你今天又忙到半夜，娘很是担心。”
萧疏隐点点头，“替我谢谢娘。”
说话间，见谢若微一直盯着沈桑榆，他淡淡道：“来，见过谢指挥。”
沈桑榆一愣，转身看向谢若微，微微敛裙，福身行礼，“谢指挥。”
行完礼，她也没立刻离去，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谢若微，抬了抬下巴道：“谢指挥，下次还是莫要再带着我哥哥去喝花酒了，不然我娘会担心的。”
上次看到萧疏隐竟染了满身脂粉味儿回来，萧老夫人就忍不住感慨，就是因为他放浪形骸，才娶不到媳妇，她才会日日夜夜替他操心婚事。
沈桑榆记在心里，兼之从孟藻嘴里得知是陪着谢若微去的，如今她就忍不住问罪了两句。
“你娘？”谢若微眨了眨眼，眼看着沈桑榆又抬头挺胸地离开，他转头看向萧疏隐，眼中满是疑惑。
“喂喂，这是怎么回事？她不是沈家女么？怎么会在你府上？”
萧疏隐捻了块不算甜的点心，慢慢吃了一口，慢悠悠道：“老夫人喜欢她，要认她做女儿。”
“女儿？”谢若微眉头一挑，“那你岂不是要跟沈隽意做兄弟？”
“怎么，埋汰了他？”萧疏隐反问道。
谢若微神色古怪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他看向萧疏隐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，“当然行。只是……”
他欲言又止，“你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？你不是……”
萧疏隐放下茶盏，神色淡然，“我弟弟的下落找到了。”
谢若微一惊，连忙坐直了身体，“如何？”
他也清楚萧疏隐一直以来都为弟弟奔波，而他娘更是因为弟弟而染了疯病，要真的能寻回那孩子，也能宽慰萧老夫人的心。
萧疏隐语气平淡，“过两日应该会把棺材迁入京都了，届时挑个良辰吉日，就能把他送入祖坟。”
闻言，谢若微的脸色变了变，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：“……节哀。”
“这丫头是阿瑾千辛万苦要护着的人，也算是与我们有缘。既如此，那就认了她当妹妹也可，恰好老夫人与她投缘，她也愿意陪着老夫人。”
“如此一来，倒也算是个圆满。”萧疏隐慢慢道。
他倒是不曾提，沈桑榆跟弟弟曾经有过私下定过婚约的事情，到底是小儿戏言，做不得真。
他也没想过给弟弟结阴亲，加上沈桑榆性格虽有些刺儿，但他也不算是讨厌，所以认了便认了。
今日跟谢若微说一声，也算是摊开了说明态度。
闻言，谢若微呼了口气，“只是，这丫头不是沈家的么？认个干亲倒是可，但你要留在府中，是不是……沈隽意也答应？”
这有点不像是他的作风啊！
萧疏隐啜饮了一口茶：“……他可不管不着她。”
说着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冷笑一声，“他眼里可只有一人。”
他自是比谢若微更了解沈家的情况，沈桑榆虽然跟了沈隽意姓，但她本身更黏姜映梨。
沈隽意心中眼中也只有姜映梨，这妹妹不过是碍于姜映梨，或许有几分怜惜，才会认下的。
沈桑榆如今跟了自己，沈隽意自不会有意见。
而姜映梨也更尊重沈桑榆的选择。
沈桑榆现在是选择留下了，就更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了。
谢若微见他表情有异，摸了摸鼻尖，继续道：“这样也好，小姑娘家家的留着养也好，回头也能给老夫人排忧解闷呐。你也能空出手来做点别的事情！”
萧疏隐推开他，“好了，时候不早了，你也该回去了。要是有空，还是抓紧时间去找人吧！可别坠了你绣衣使的名声！”
谢若微伸了个懒腰，站起身，嗤笑道：“放心，我自是能办好的。你不如想想，怎么给我道谢吧？”
说完，他就往外走，抬手挥了挥，就趁着月色消失在黑暗中。
送走了谢若微，萧疏隐重新坐回了位置，继续批阅公务，神色拢在阴影里，看不真切。
之后几日，谢若微的时间都放在寻人上，不得不说，绣衣使的效率就是旁人要高上很多。
从船舶司开始，他顺藤摸瓜，很快就把当时船上的富商和船员都给收拢到手，请入绣衣使，一一审问了。
何荣轩兄弟也在其中。
他们还是头回踏入臭名昭著的绣衣使，他们本来是在大伯家，但绣衣使陡然的闯入，就是他们伯母当时都没来得及阻拦，就被提留着过来了。
何容瑾垂头在后头，何荣轩走在前面，听着牢狱深处传出来的尖叫求饶声，两股战战，面色难看至极。
“……你们，你们抓我们作甚？我们可不曾做过任何非法乱纪之人，且我大伯可是……”
“不管你大伯是什么人！进了我们绣衣使，就乖乖听话，把话都给吐出来就成。”
他话没说完，就听到一道慵懒的声音慢慢响起。
两人抬眼望去，就见到坐在上首玉树临风的男子，他身姿昂藏，英俊非凡，一身绣衣使的鱼龙服，更是衬出了他的几分邪气。
他手里拎着乌金鞭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，“不是违法乱纪，你们怕什么？我们绣衣使又不是那屈打成招的坏人！”
何荣轩：“……”
何容瑾：“……”
听听这是人话么？
满京都打听打听，绣衣使到底是什么名号。
屈打成招那不是常有之事么？进来了，出去都得脱层皮子！
想到被抓来时，哭成泪人的妹妹，以及焦急万分的大伯母，他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指挥使，这就是那何家兄弟，当日他们就在船上，从柳城出发至京都，全程不曾下船。”属下禀报道。
“指挥使？”何荣轩低声喃喃，斜睨了眼如同木头人的何容瑾，心中盘算着。
他自是听说过关于谢家的言论，其中关于这指挥使谢若微最是叫人唏嘘。
听说本是出身威名赫赫的镇国公府谢家，结果他非不走正道，与家中割裂，去了指挥使当了那天子鹰犬。
如今还被家中厌弃，就是名字都从谢知微，改成了谢若微，以此来表明跟家中断绝干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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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疏隐手里还握着罗香缘替谢若微生下私生子，也算是谢家长孙大消息，不曾泄露。
不过，他不说倒也是有些原因的。
一来是罗香缘让他保密。
二来则是谢若微如今与他在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情，何必让他有后顾之忧，增加烦恼。
若是真的不成，好歹给谢家留了一条血脉，也算是对谢若微有个交代。
当然，这些话在谢若微听来，就像是他在无能狂怒的警告。
谢若微也不欲惹恼萧疏隐，只轻轻扬唇，眉开眼笑道：“好好好，我啊，可不敢惹咱们萧侯爷。”
“我来呢，是想问问，姜映梨失踪，你真的不着急？要不要我帮你忙？”他调整了下坐姿。
“你会这般好心？”萧疏隐冷笑一声。
“我们如今好歹是一条船上的蚱蜢，我帮你，不是应该的吗？再说，”谢若微转了转眸子，“你才刚入京，又功绩赫赫的，多少人都盯着你，查人这种小事，你做得太惹眼了。”
“我呢，正好最近有一桩案子要办，与船舶司也有些干系，正好出入也方便。你欠我个人情，我替你找到心上人如何？”
闻言，萧疏隐斜睨着他，眼神冷厉，“谢若微，姜映梨好歹算是你弟妹，你寻她的下落，本是理所当然，如今倒是想一举两得，还要问本侯要个人情，未免太过贪婪了！”
“再说，”他嗤笑道：“姜映梨又不是我安襄侯府的女主人，若她真是，莫说是一个，便是欠你谢若微十个百个，我亦是绝无二话。”
谢若微一怔，别过脸，摸了摸鼻尖，“好好好，这次是我错了，我不该来跟你讨人情。”
“我只是想说，上次就见面，这样的事，你竟都与我提都不提一句，未免太不把我当盟友了。”
“行军打仗，斡旋盘算，我是不如你，但这等寻人之事，却是胜过你百倍的。既是盟友，又何必这般拒我？”
萧疏隐闻言，挑了挑眉，脸色有些莫名，“她非我夫人，乃是你弟妹，不该是你来寻我帮忙么？”
谢若微一愣，就听他继续道：“谢若微，前头劝我的，不是你么？”
谢若微挠了挠脸颊，抬头看他，迟疑道：“我听说陛下有意为你赐婚，你给拒绝了？”
他还以为萧疏隐心中还……
萧疏隐老神在在，淡淡道：“你我如今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，难道还要去再造个软肋？”
谢若微一噎，讷讷道：“……你说得也有理。”
他揉了揉脑袋，“成吧，这样的话，我以后不提就是。刚好，我今儿个来呢，也是给你说一桩喜事。”
“阿隽以后就是我家排行第四的孩子了，以后你是见了他，对他客气些。还有，那姜映梨就是我的四弟妹了！”
说到这，他神色有些恍惚，“这么说，以后说不得我谢家头一个孩子还是得他两生出来的呢！”
毕竟，他们谢家一堆里，除却他妹妹出嫁了，他们几个男的竟是半点成亲的迹象都没有。
闻言，萧疏隐端着茶盏的手一顿，又若无其事地饮了一口，淡淡道：“……这也说不准。”
谢若微觉得莫名其妙，觑了他一眼，“反正呢，你放开了心性也好。你萧侯爷红颜知己满京都，最是不缺姑娘喜欢。”
“据说我那姑父和姑姑都对你颇为满意，想把我那表妹嫁给你。”
讲到此，他神色有些古怪，“你对昭昭那种好像并不中意吧？”
萧疏隐挑了挑眉，“……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！”
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些琐碎婆妈的事？”
谢若微摇了摇头，“当然不是。我最近得了一桩差事，听说雷州出了一桩命案，是知府上下全没了。”
“此事还牵扯到赈灾之物的发放，据说那雷州知府是贪墨了银钱，被下属发现，遣了人上京弹劾，那知府自知难逃死罪，就带着全家上吊自杀了。”
“只是，人是死了，但那些被贪墨的赃款，却是不翼而飞了。”
顿了顿，他叹气道，“如今朝廷战事吃紧，银钱自也是紧张的，这事捅到陛下跟前了，陛下勒令我必须尽快破案，追回赃款，以调去北边作为军资。”
闻言，萧疏隐抬手摸了摸下巴，慢慢道：“你觉得是自尽？”
谢若微古怪一笑，“你觉得呢？”
萧疏隐与他对视一眼，不答反道，“钦州也有一起类似的案件。”
“哦？”谢若微抬头，惊诧望来。
就听萧疏隐缓缓开口道：“钦州同知满门被灭，就连其亲眷都没逃过一劫，对外却说他是惹了劫匪，被其给灭门了。”
“但据他逃出生天的妻子口述，并非如此，应当是另有隐情的。”
谢若微微讶，上上下下打量着他，“人在你手里？”
“是。”萧疏隐没有否认。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谢若微可不觉得他这般好心。
萧疏隐扯了扯唇角，没有应承。
谢若微继续道：“近来街上似乎有人在传播些前朝禁书，你也多加注意点，我看这京都是要乱一乱了。”
“乱了方才好摸鱼嘛！”萧疏隐不以为然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俱是轻轻一笑。
这时，门口传来响动，然后就见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推门而入。
沈桑榆端着托盘，上面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茶。
谢若微本来正要说话，猛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，一时不由愣住。
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，半晌才惊愕地发现这不就是在沈家看到的那个乡野丫头吗？
现在沈桑榆换了一身淡紫色的锦裙，发髻也梳得整整齐齐，簪着一副精致的簪子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气度，哪还有半分乡下黄毛丫头的样子！
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般！
“大哥，娘让我送一些夜宵来。”沈桑榆一板一眼地说道，动作轻盈的将托盘放在桌面上，“听说你今天又忙到半夜，娘很是担心。”
萧疏隐点点头，“替我谢谢娘。”
说话间，见谢若微一直盯着沈桑榆，他淡淡道：“来，见过谢指挥。”
沈桑榆一愣，转身看向谢若微，微微敛裙，福身行礼，“谢指挥。”
行完礼，她也没立刻离去，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谢若微，抬了抬下巴道：“谢指挥，下次还是莫要再带着我哥哥去喝花酒了，不然我娘会担心的。”
上次看到萧疏隐竟染了满身脂粉味儿回来，萧老夫人就忍不住感慨，就是因为他放浪形骸，才娶不到媳妇，她才会日日夜夜替他操心婚事。
沈桑榆记在心里，兼之从孟藻嘴里得知是陪着谢若微去的，如今她就忍不住问罪了两句。
“你娘？”谢若微眨了眨眼，眼看着沈桑榆又抬头挺胸地离开，他转头看向萧疏隐，眼中满是疑惑。
“喂喂，这是怎么回事？她不是沈家女么？怎么会在你府上？”
萧疏隐捻了块不算甜的点心，慢慢吃了一口，慢悠悠道：“老夫人喜欢她，要认她做女儿。”
“女儿？”谢若微眉头一挑，“那你岂不是要跟沈隽意做兄弟？”
“怎么，埋汰了他？”萧疏隐反问道。
谢若微神色古怪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他看向萧疏隐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，“当然行。只是……”
他欲言又止，“你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？你不是……”
萧疏隐放下茶盏，神色淡然，“我弟弟的下落找到了。”
谢若微一惊，连忙坐直了身体，“如何？”
他也清楚萧疏隐一直以来都为弟弟奔波，而他娘更是因为弟弟而染了疯病，要真的能寻回那孩子，也能宽慰萧老夫人的心。
萧疏隐语气平淡，“过两日应该会把棺材迁入京都了，届时挑个良辰吉日，就能把他送入祖坟。”
闻言，谢若微的脸色变了变，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：“……节哀。”
“这丫头是阿瑾千辛万苦要护着的人，也算是与我们有缘。既如此，那就认了她当妹妹也可，恰好老夫人与她投缘，她也愿意陪着老夫人。”
“如此一来，倒也算是个圆满。”萧疏隐慢慢道。
他倒是不曾提，沈桑榆跟弟弟曾经有过私下定过婚约的事情，到底是小儿戏言，做不得真。
他也没想过给弟弟结阴亲，加上沈桑榆性格虽有些刺儿，但他也不算是讨厌，所以认了便认了。
今日跟谢若微说一声，也算是摊开了说明态度。
闻言，谢若微呼了口气，“只是，这丫头不是沈家的么？认个干亲倒是可，但你要留在府中，是不是……沈隽意也答应？”
这有点不像是他的作风啊！
萧疏隐啜饮了一口茶：“……他可不管不着她。”
说着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冷笑一声，“他眼里可只有一人。”
他自是比谢若微更了解沈家的情况，沈桑榆虽然跟了沈隽意姓，但她本身更黏姜映梨。
沈隽意心中眼中也只有姜映梨，这妹妹不过是碍于姜映梨，或许有几分怜惜，才会认下的。
沈桑榆如今跟了自己，沈隽意自不会有意见。
而姜映梨也更尊重沈桑榆的选择。
沈桑榆现在是选择留下了，就更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了。
谢若微见他表情有异，摸了摸鼻尖，继续道：“这样也好，小姑娘家家的留着养也好，回头也能给老夫人排忧解闷呐。你也能空出手来做点别的事情！”
萧疏隐推开他，“好了，时候不早了，你也该回去了。要是有空，还是抓紧时间去找人吧！可别坠了你绣衣使的名声！”
谢若微伸了个懒腰，站起身，嗤笑道：“放心，我自是能办好的。你不如想想，怎么给我道谢吧？”
说完，他就往外走，抬手挥了挥，就趁着月色消失在黑暗中。
送走了谢若微，萧疏隐重新坐回了位置，继续批阅公务，神色拢在阴影里，看不真切。
之后几日，谢若微的时间都放在寻人上，不得不说，绣衣使的效率就是旁人要高上很多。
从船舶司开始，他顺藤摸瓜，很快就把当时船上的富商和船员都给收拢到手，请入绣衣使，一一审问了。
何荣轩兄弟也在其中。
他们还是头回踏入臭名昭著的绣衣使，他们本来是在大伯家，但绣衣使陡然的闯入，就是他们伯母当时都没来得及阻拦，就被提留着过来了。
何容瑾垂头在后头，何荣轩走在前面，听着牢狱深处传出来的尖叫求饶声，两股战战，面色难看至极。
“……你们，你们抓我们作甚？我们可不曾做过任何非法乱纪之人，且我大伯可是……”
“不管你大伯是什么人！进了我们绣衣使，就乖乖听话，把话都给吐出来就成。”
他话没说完，就听到一道慵懒的声音慢慢响起。
两人抬眼望去，就见到坐在上首玉树临风的男子，他身姿昂藏，英俊非凡，一身绣衣使的鱼龙服，更是衬出了他的几分邪气。
他手里拎着乌金鞭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，“不是违法乱纪，你们怕什么？我们绣衣使又不是那屈打成招的坏人！”
何荣轩：“……”
何容瑾：“……”
听听这是人话么？
满京都打听打听，绣衣使到底是什么名号。
屈打成招那不是常有之事么？进来了，出去都得脱层皮子！
想到被抓来时，哭成泪人的妹妹，以及焦急万分的大伯母，他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指挥使，这就是那何家兄弟，当日他们就在船上，从柳城出发至京都，全程不曾下船。”属下禀报道。
“指挥使？”何荣轩低声喃喃，斜睨了眼如同木头人的何容瑾，心中盘算着。
他自是听说过关于谢家的言论，其中关于这指挥使谢若微最是叫人唏嘘。
听说本是出身威名赫赫的镇国公府谢家，结果他非不走正道，与家中割裂，去了指挥使当了那天子鹰犬。
如今还被家中厌弃，就是名字都从谢知微，改成了谢若微，以此来表明跟家中断绝干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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